任他天光明灭,我自一树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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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王杰希中心/方王]《光阴》下(END)

*原著向杰西卡中心,有世邀赛私设。cp是方王。大概是解禁魔术师的前夕吧,部分说明在 上篇 文末。


《光阴》下篇

会议室设在酒店三层。王杰希和肖时钦出门时遇到了李轩,还有与他一间客房的孙翔。

说来也巧,肖时钦和这两人都蛮熟,聊起闲话也不尴尬,对比下来倒是王杰希这个前辈显得伶仃些。

好在他本就藏着心事,也不知是被几个队友看出来,没有打扰,还是大家都隐隐预感了他将是那个会议的中心,总之其余三个人都默契地放任了王杰希的沉默。

电梯门打开,三层的走廊里铺着格外厚实的深色地毯,踩上去轻飘飘的,像踩在成堆的叶子上,这让王杰希很不合时宜的又想起家里那个小区。

秋天里银杏叶铺了一地,周末时清洁工休息,小区就被晒成一片暖洋洋的亮金色。某个有空的下午,方士谦陪着王杰希去超市买东西,顺便不要脸地去他家蹭晚饭,后来这甚至演变成了一种习惯。

初时,方士谦还会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嫌弃地念叨王杰希买的瓜不好鱼也不好,就连路边的野猫都看不上眼。可后来又是什么时候起呢?他们聊着队里的事,方士谦会纡尊降贵地抬一抬金手,把王杰希手里的塑料袋接过去一些。

直到有一天,王杰希在这条走过无数遍的道路上终于空出了手,他捏捏自己的眉心,脸色大概是那一年里最不好看的样子。

“我打算放弃魔术师。”他忽然停下脚步,紧闭着那双缺乏休息而觉得光线刺目的眼睛。

周围一片寂静。

王杰希还记得,方士谦当时提着满手的袋子,一点不浪漫地把自己推到树边。有风打着旋儿擦过初夏茂盛的树冠,麻雀踩着细长的枝儿喧闹着,而眼前的人带着满脸冒火的表情,恨不得吃了自己似的。

那时候王杰希忽然就笑了。

年轻的脸孔不带一点严肃,就连贯有的沉稳也全部烟消云散。

方士谦愣了两秒,真的只是两秒,就像有一架古旧的钟表在心里滴答地转了一转。他猛然扳过王杰希的肩膀,气势是恶狠狠的,吻下来却又带着青涩,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王杰希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方士谦,明明刚到微草时,这位不过大了自己一年的前辈授命照顾尚且被安顿在训练营的他,用的是几近刻薄的态度。

他们面对面PK过无数次,在那之前王杰希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可以把治疗这个职业完成方士谦的样子。事实上,就算是后来又过去了许多年,冬虫夏草和防风,他们在王杰希的心里始终还是方士谦的冬虫夏草和防风。

就是不知道在方士谦的心目中,王不留行有没有变成王杰希的王不留行。

“不是你的错。”

方士谦难得笨拙地试图证明些什么,以至于连他们的第一个吻之后,应该补上的告白都忘了。

“我知道。”王杰希靠在树上。

十八岁以前,他按部就班地经历了每一个同龄男孩都经历过的一切,他是让老师放心的学生,是被同学信赖的朋友,是令父母安心的儿子。但他不是优等生,只因为学习之于王杰希是十分没有趣味的东西。

他生着反骨,始终期待着一场令人炫目的奇迹。

荣耀给了他创造奇迹的契机。王不留行从他的灭绝星尘上跳下来,林杰站到王杰希的面前,他说:“你好。”

于是十八岁,有一个男孩成为了微草战队的队长,操纵着最顶尖的账号卡。他的魔术师打法几乎横扫联盟。他遭遇了斗神的霸道,遭遇了繁花血景的强势,遭遇了术士蛰伏于黎明前的昏天,遭遇了拳皇如火焰般的孤独的燃烧。

“真累。”王杰希看着方士谦的脸,认真地笑了笑。

 

“放弃吧。”王杰希众目睽睽之下说得斩钉截铁。

原本就鸦雀无声的会议室瞬间就彻底静了下来,似乎连呼吸都被所有人屏住了。黄少天手指间飞旋的圆珠笔啪地一声掉在桌子上,打破了这种停滞般的沉默。

然而叶修收回了投向王杰希的视线,他叼着那根没有点着的烟,低下头再次开始敲击键盘,平静地一点诧异也没有。

这终于让王杰希觉得有一点尴尬。

他不是第一次选择放弃魔术师。第三赛季时,整个微草战队为了自己这个核心不知道费过多少心思。就在他和方士谦正式建立了关系后,那人本性里的固执终于彻底显露,甚至比王杰希本人还要拼命一些。

然而结果是徒劳的。可以跟上王杰希的节奏的,始终只有方士谦一个。

这让人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王杰希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会不凡的那一个。转型之后的微草在经历了第四赛季一整个赛季的磨合和补足之后,他们于第二年捧回了职业联盟冠军奖杯。

王杰希从来没觉得自己做不到。

如果魔术师无法被融合,那么常规的打法领域,魔道学者这一职业,王杰希依然会是巅峰,他用两个总冠军证明了这一切。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放弃是向整个团队靠拢的妥协。这不是纠错,而是他的选择。但王杰希同样无法否认,就在世邀赛开始之前,在北京,当叶修提出以魔术师为核心的团队赛时,他的心中确实燃起了希望。

也许可以试一试。王杰希抱着这样的情感接受了提议,一个多月以来,他和肖时钦的磨合不可谓不疯狂。但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他开口应允的时候,魔术师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距离第三赛季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王杰希不会再允许自己成为整支团队的负累。

然而他还是,几乎是不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放弃魔术师,选择常规打法,我也……”

“等等。”叶修忽然打断了他。就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里,中国国家队领队缓缓转过了自己一直在敲击的笔记本。

王杰希的心脏猛然一紧。

“喂喂,在没。你们是不是在开会。”

对话是由方士谦发起的,叶修给这人的备注还是当年的那个“防风”。可大多数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绝不是微草战队现在的治疗选手袁柏青,而是中国荣耀史上,那个传说中的“治疗之神”。

但原因其实并不复杂,只因为这位“防风”的头像是一张王杰希的恶搞表情包。

“可不是,为了你家大眼儿操碎了心。”

“啧啧,领队嘛,辛苦点是应该的。但别是我说你,老叶你这场外指导做的可不及格,老子都看不下去主动跑来给你救场了!”

 “哟!那感情好!”叶修发了个得意地表情:“请开始你的表演。”

“………………”方士谦努力淡定了一阵儿,到底还是为了正事忍下了。

“既然收不回来还不如让他放飞自我!像你们这么缩手缩脚的,还有没有点国家队的觉悟了?老实说吧!其实哥就从来没猜中过杰希下一秒飞哪儿去,我只是自己走了位而已。反正!鄙人不才,刚好奶得到!”

“有道理。”叶修简单附和了一下,很快又说:“那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么简单的道理哥还不知道吗?是你家小队长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呢!”

对方没说话,叶修就又顾自不客气:“谁让他爱背锅呢?当自己是千斤顶,什么压力都往自个儿身上扛。”

方士谦依然沉默。大概对于王杰希的这个毛病,没有人会比他更有体会。

“你说得对。”

叶修可以猜到方士谦有些无奈。

“他就这臭毛病,没治!我当年跟他讲,不是他的错。我的意思是咱们队伍还不够强,没法成为他的后援。可这家伙呢!净会钻牛角尖儿!就以为我那句话单纯是认可了他,在安慰他。”

“唷?还有这八卦。”叶修嘴贫,随手发了几个坏笑的表情。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好好开会成吗,有没有点领队样子!”方士谦果断转移话题:“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当个职业选手连甩锅都不会,还能干点啥!也难怪你这老家伙还在蹦跶呢!”

“我估计啊,过会儿他该跟你说放弃魔术师了,当年他就这么和我说的!气的老子。”

“可那时候不是没辙么!整支微草不可能短期内都达到他那个水准。但你们现在可以了。”

“魔术师的绝对领域,老叶你也想看的吧?”

“喂喂?人呢?!”

方士谦那边的发言终于断了。大概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知道对方在开会也没多少旧情非要和叶修叙吧,头像已然灰了下去。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关于叶修和方士谦的对话,很多人在此之前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之中除了肖时钦之外没有人真的尝试过去和王杰希的魔术师打配合,而肖时钦所努力的方向,也是一直在揣摩王杰希的思路。

然而魔术师大概就是不可以用逻辑来理解的状态吧!肖时钦的战术风格表面来看并不适合天马行空的王杰希。但换一个角度,魔术师的风格所缺少的正是细枝末节的逻辑。

王杰希陷入了思考。

第十赛季的时候,某一场比赛,微草曾完败于叶修率领的兴欣。赛后叶修说,微草战队视王杰希为依靠。

的确,自己已经习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于一身。上一次他为此尝试转型,而这一回,他需要尝试的,将是释放。

“很久之前少天曾和我讲,”喻文州率先发声终止了所有人的议论。

“如果抛弃揣测王队的思路,转而关注这种过于率性的打法所存在漏洞,未尝不可一战。只可惜等我们出道的时候,作为对手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王队的魔术师了。”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依然希望作为队友看到它。这是我身为中国国家队队长,代表全队发出的期望。”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穿好外套,耳麦里方士谦忽然神经兮兮地转了话头。

来接他们去往赛场的车已经等在酒店楼下,肖时钦正在系鞋带,王杰希扶着窗框随意远望。

黄昏时华灯初上,街边幽绿绿的树里藏着虫鸣。天空之上,隐约有星辰闪烁,晚风扑面带着微凉。

王杰希翘起了嘴角,那一刻他像是身处广袤的宇宙,漫天星辰由他信手。“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他轻轻问,带着点不经常的调笑。

“卧槽?!你不是说你忘了吗?!!王大眼儿你这不行,跟着老叶没几天就学坏了!”

“是忘了,没骗你。”

王杰希没管方士谦的跳脚。

“只是忽然想起来而已。”

“哦。”方士谦吐出一个短促的气音。

良久,没有人说话,到底还是他沉不住气,问道:“什么时候。”

“第三赛季,我们的首战。皇风的擂台赛剩了一条半命,轮到我上场。”王杰希回忆起最初的时候。

“其实当时我有点紧张,因为林队的事你对我态度不好,队伍里其实也有人不服气。”

“喂!陈年旧账你……”

“你先听我说完。”王杰希跟在肖时钦后面往外走。时间有限,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任方士谦胡闹。

“那会儿你的态度至少是摆在明面上的,反而是其他人的想法叫我摸不透,心里也没底,只想着那一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输,我得证明林队的选择没有错。

“所以,你跟我说‘不要太难看’,我很高兴。这让我忽然觉得很平静,因为其实你们对我也心存期待。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我觉得方士谦也不是只会无理取闹。”王杰希笑说着。

“……………………能把最后一句撤回吗?”方士谦终于也有被王杰希说得没脾气的时候。谁教自己年少轻狂不懂事呢?老方同志偶尔想起来也想给小方同志一巴掌。

“不能。”王杰希心情愉快。方士谦败下阵来,在通话的另一端局促地搔了搔脑袋:“好吧,那这次我说点别的。”

“嗯?”

 

得赢个漂亮!王杰希。


-Fin.


这篇文真是一步一卡三步一删愣生生磨出来的。巅峰荣耀放宿舍里了,谢谢小青依一页一页帮我拍图供我研究考证。也谢谢我家叶神陪我琢磨叶神台词orz

《光阴》的主题大概是关于,这么多年以来王杰希面临的种种“限制”吧。反正写了一个并不帅炸的王杰希,但也是他作为一个普通职业选手可能会遇到的某些东西。

的确,魔术师打法何其惊才绝艳,然而作为一个始终心怀微草,事事微草第一的人,曾经的魔术师束缚了他的战队。王杰希在绝地之中转型,选择抛弃了个人的光芒,大概心里也会有一丝战栗吧。说到底也没有谁可以轻而易举就割舍掉自己最熟悉、最信赖,也最自信的“习惯”。

几年前,他放下过一次,手中太过明烈的光在摧毁对手的壁垒时,也灼伤了自己。但几年后,他真正地拿起来了。这当中还纠缠着一个经年无赖但一直懂他的方士谦。

恰似满天星辰熠熠。世界终将予他一个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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