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冷。

21. Gardenia.栀子。一如既往

注：这章带韩张玩儿。

这日闲的，张佳乐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剥煮好的香辣皮皮虾吃，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开着，界面毫无疑问是荣耀，六十八级的弹药师看起来已经比格林之森那会儿帅了不少，但介于周遭全是一群满级很久无聊到只能变着法儿折腾外观的老鸟们，浅花迷人还是显得尤其不惹眼。

十二月转眼已经接近尾声，张佳乐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跟着帮会的大家去新区浪了一浪之外再也没上过第十区那个不忍直视的狂剑号，倒是成批去第十区凑热闹的玩家尤其是你砍我试试这个副本团长一走，公会的许多大副本暂停，便宜了浅花迷人蹭着好友们的苦力，升级速度十分可观。

“照这个进度，大概能赶在一月初满级。”张佳乐吮了口手指，用无名指和小拇指操作鼠标将浅花迷人的位置稍微往前挪了几个身位格，然后满意地朝着显示屏上正在卖力刷怪的暗香疏影笑说。

“会更早的。”狂剑客停下手中的剑略微一顿，继而挥剑向冲过来的小怪稳稳一劈。“你一定不记得每年圣诞节都会有大型的游戏活动，这次赶上十区开区，估计在经验的奖励上会更丰厚。”

“哎是啊，不错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说起来纱纱这个月泡在竞技场里进步很快啊，之后的任务应该会做的顺利一些了。”张佳乐颇加赞赏地点了点头，暗香疏影没说话，大概还是有点犹豫。

虽说暗香疏影领着百花俱乐部的一份薪水，但是现实生活里倒也不是缺了这个钱过不下去那种，老实说的确有心去神之领域看看，就是一直放不下花朝月夕这个公会，而这次半壶纱铁了心要跟着大神走了，自己也是心痒痒的。

开玩笑！那是谁！张佳乐你知不知道！不知道你在百花谷还有的混？

“听老李说今年第十区挺热闹？我看咱们公会还好嘛，和平时的上线率出入不是特别大。”张佳乐吃完了皮皮虾，一手托着下巴翻看着花朝月夕公会群里的消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辛苦带自己的暗香疏影瞎扯淡。

“总会出入大点儿，总要拨人手去搞新区的工会建设呗。不过俱乐部公会里还是嘉王朝最严重，最近在一区几乎碰不上那些活跃的角色，再下来就是蓝溪阁，五大高手里直接派了一个过去，然后老冤家的公会，霸气雄图啊中草堂啊哪能乐意啊！十区那个副本榜单你是没看到，精彩地要死。”暗香疏影作为公会会长，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比较关心的。其实他本来也是被外派第十区的管理之一，不过权衡之下还是想留下来陪大神，哪怕只是帮他刷刷怪，甚至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大神也可以一个人碾压副本。

偶像的力量啊……暗香疏影暗自叹了口气。不过说来也奇怪，在被这几个人识破身份之后，张佳乐的网游打的是越发随心所欲，为人也是亲切，倒时常让人为他担忧一下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玩出格了。然后往往到了事后才发觉自己的水平根本没资格替人家担忧。

“君莫笑啊，他们似乎都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连大百都讨论了两句。怎么？不知道是哪家的吗？哎哎哎，等会儿……这名儿感觉有点熟……”张佳乐疑惑了，他当然不记得那天在新区发生的事情。被抢了首杀是郁闷，但他怎么也犯不着和一网游玩家过不去。

“呃……那天大百说他抢了你们的隐藏boss首杀。”暗香疏影默默地扶了一把额，这人是牛啊，蓝桥亲自去拉拢没结果，踩了嘉王朝的副本记录几脚，最近连霸气雄图也在他手上栽了跟头，可是偏偏就没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哪儿蹦出来的。

“没转职？”张佳乐显然也没怎么琢磨，只是好奇地继续看群里的讨论。

“恩，据说是打算玩散人的。”暗香疏影搭话。感情人大神根本没在意这人哪儿见过。

“啧啧啧，估计是哪年的老家伙重新出山了。”张佳乐笑笑，也没怎么在意地关了群。被玩家传成神又怎么样？哥也是被封了神的少年啊！

“咳。第二赛季出道的家伙有资格说别人老么……”毕竟混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暗香疏影也是有胆子侃张佳乐两句的。

只是张佳乐想的到底和暗香疏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哼！怎么没有，老韩那个老家伙才是，联盟里现在就剩他和老林这两尊国宝了啊……”

 

张新杰本来想敲门，但是就好像料定了自己会来一样，训练室的门没关，里面节奏熟悉的敲击声穿入他大脑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挺拔坚硬的背影依旧坐在那个老位子上，从自己来到霸图至今有四年了，而对于那个坐在位子上的人来说却已经有八年了。张新杰最近时常不经意地想起这个时间，就好像无形中有什么在提醒着自己似的。

或许是来源于严谨到偶尔有些刻板的性格吧。张新杰颇有些自嘲的笑笑，而面前那个人似乎全然不知自己的到来，带着耳麦依旧全神贯注的作者常规练习。

“赶不上了……”张新杰在心里默道。

这是个测试，而大漠孤烟已经很久没法完美地落在第十七块落脚石上了。对电竞选手来说几乎致命的年龄问题，终于在这位屹立于荣耀巅峰的“拳皇”身上显现了出来。

张新杰甚至可以肯定地说，之前三分之二的练习所积累的节奏问题，将会导致这次操作失误。

又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失误了。

但是眼前之人依然强硬，半点退缩之意也没有地猛冲，肆无忌惮地往前，甚至让张新杰都不禁想要祈盼一点奇迹。

但是作为终结的只是韩文清愤怒之下敲击键盘的声响。

“怎么样？”

荣耀第十区开区，各大俱乐部公会在一个叫作君莫笑的玩家手里栽的人仰马翻，韩文清到底是有所耳闻的，而张新杰被网游公会负责人请去镇场子的事情他也知道，尽管他个人极不赞同这种行为，但终究需要为了战队和俱乐部考虑，所以默许就是他摆出的态度。

“输了。”张新杰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事件记录还是一年半之前韩文清自己打出来的成绩。

“输了？”韩文清问的干脆，语气凌厉地就好像张新杰这场败北远比自己跳不上那块石头更让人难以置信。

“对方实力之强超乎我的意料。”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他一贯直白，也不惧承认失败。

“有多强？”霸图的队长语气凌厉。

“职业水准。”张新杰据实回答，他一直都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心高气傲，以至于岁月荏苒都无法撼动韩文清分毫。

他就那么固执地屹立于时间的流河中，刻峻强硬，棱角分明。

“笑话！职业水准跑去打网游？”韩文清嗤之以鼻。对他来说，强者永远应该站在最顶尖的赛场上，和最顶尖的对手相抗，而网游的平台不过儿戏。

“我也不是去了。”张新杰哼笑两声，这种时候自己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拿录像来我看看。”韩文清尽管不屑一顾，却依然冷静。

“流木这一场里没有发什么消息，但是据之前和他交过手的人说，这人话很多，语音，文字跑，都很多。”张新杰坐在韩文清旁边，示意着录像中那个等级明显低于平均水平的剑客。这个人的风格太突出，以至于让人无法不联想联盟那位名声赫赫的“剑圣”。

蓝雨战队ACE黄少天，角色剑客“夜雨声烦”，曾因为比赛中话太多而迫使联盟修改赛事规则，从此联盟赛场上无语音，但这人依然强悍，手速过剩地疯狂刷屏，粉丝因此特送爱称“黄烦烦”。

“你在暗示什么？”韩文清眯起眼睛，秃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灼热而老辣。

尽管联盟战术大师的称号仅仅赐予了叶喻张肖四人，但哪只队伍的队长又会是泛泛之辈呢？

然而张新杰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握住鼠标调开视频录像，在君莫笑武器的特写上暂停，又连续切换了几个画面，反反复复地斟酌着这个角色手里所持有的武器。

“照理不应该随便出现在一个普通玩家手里。”他盯紧显示屏，光标擦过君莫笑时而为矛时而为剑的武器，继而又补充道：“而且还是新区。”

韩文清没有接话，或许是在思考些什么，于是张新杰接着表达自己的看法：“蒋游和我讨论过，他有怀疑这是某个俱乐部的人在测试银武。”

“那你觉得呢？”韩文清转面看向张新杰的脸，对方的表情依然带着严肃的刻板，旁人见了不免觉得生硬。但韩文清很清楚，这人只是严谨到绝不轻易确认任何一件事。

墨菲定律是怎么说的来着？一切可能发生的都会发生。而张新杰无疑是这句话的忠实听众。

“我认为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的接触来摸清武器。”果不其然，张新杰保持观望态度，韩文清隐约感觉自己的搭档对这件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代表着什么？

或许那个叫做君莫笑的角色背后确实是个值得去关注的人。而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是与他们相称的对手。

“其实你心里早有定论的吧。”韩文庆直言不讳：“这个武器，摆明了就是为散人研制。但是，散人拥有这样一件武器，只是解决了一半的问题。”

张新杰默认，他的心里确实有一个猜测，时间上非常吻合，但他依然不能肯定，因为他猜不透那个人的意图，或者称之为目的更为恰当。

“毫无疑问，喻文州。他素质全面，虽然手速不行，但是用这个多面手的职业来策应全队，应该是足够了。”韩文清大胆的推测，而这个答案却是在张新杰意料之外的。

如果是喻文州的话，身为蓝雨的队长，会和黄少天一同出现的确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他推翻了：“但是从公会那边的情报来看，君莫笑在线时间相当长，而且不像是代打的样子。无论是喻文州，还是联盟里的任何一个人，实在不像是有那么多的时间。其实……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叶秋？”韩文清冷哼，口中发出的声音几乎是嫌恶的，带着和平常的冷峻不相符的强烈。“他已经滚蛋了，还出现干什么？”

张新杰一时语塞。嘉世的叶秋和霸图的韩文清，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任何一个荣耀老粉都会和你说上很久的故事，而且是情节异彩纷呈，充满了矛盾冲突和奇妙的契合。

他有些走神，或许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你后来怎么处理的。”韩文清缓了缓语气，兴许察觉到了张新杰的一点点心不在焉，但没有说破。

“约了他们再战一场。”张新杰说，“我想从队里带点人过去。”

“哦？手头有什么方便的账号？”韩文清问，紧皱的眉峰稍平，眼睛里烧起来的焰火尽管不旺盛却带着满溢的斗气。

“拳法家……有一个。”张新杰顿了顿，吐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犹疑什么，但是心底产生的微弱抗拒没来由地令他有些烦躁，而这种情绪大概是张新杰所最不喜欢的。

“其实。叶秋退役也许不是看起来那样。”话一出口张新杰就有一点后悔，果然情绪的起伏会成为一个人暴露出来的弱点。

于是他稍微低下视线，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但是韩文清却在一阵沉默之后直接将问题拎上了台面。

“你在意？”

不仅是一如既往，有话直说也是这位队长惯有的脾气。可惜这一次张新杰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仰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韩文清。

“嗯？”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的胜负都没有完成。”韩文清挪开视线，目光在君莫笑身上扫过，搁在扶手上的手不经意地握紧。

张新杰看在眼中，也听得懂韩文清话里的愤怒和遗憾，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君莫笑是叶秋，那以后在场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如此便将这个念头说了出来。

不过话还未说完，韩文清便强行打断了他。

“新杰！”

韩文清一直很少叫张新杰的名字。他们之间很默契，很多时候的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彼此习惯了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然后为彼此做出退让。

很久之前张新杰就发现了，韩文清这个人从未曾为谁妥协过，而自己是那个唯一。

“你该去睡了。”男人瞄了一眼时间。即将十一点，而张新杰那个全联盟都知道并且惊叹不已的生物钟他自然更清楚。

但是这句话出现在这个时候多少有些唐突，张新杰感觉到一点尴尬。叶秋退役之后，自己总是在和韩文清谈起叶秋这个人时莫名的处于尴尬的气氛中。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为韩文清近期发生的所有波动寻找原因。

“张佳乐和叶秋相继退役的事对你刺激很大。”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韩文清一愣，绷紧的情绪瞬间便放松了下来，还带着点儿怅然若思。

“是。”张新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有没有想过，霸图可以尝试做出一些改变，为了冠军。”

“……”

“自从我发现张佳乐在Q市，这个突发的念头已经在我的大脑里演变成一个可以提案的企划。”张新杰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我不相信张佳乐那样的人会轻易放弃。孙哲平退役后，他这些年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张佳乐。”

以前的张佳乐在它们这些对手眼中是什么样子？

尽管年长于联盟中的大多数职业选手，但他依然是年轻尚未成熟的一个人，永远跳脱于制度之外。他所有的比赛都华丽铺张至极，酣畅淋漓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除了追逐快乐之外的目的。

他一直站在孙哲平身边，以光影为剑客的剑锋铺就一条所向披靡的道路，那条路充满了荆棘中怒放的鲜花，甚至还有童话般的纯真无畏。

一往直前。

“一如既往。那年他是在孙哲平退役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了这句话吧。”韩文清若有所思的仰靠在座椅上。

第五赛季，大概也像是一个转折点，王杰希适应了微草，魔术师从异军突起到潜藏变化成为联盟第二个“繁花血景”，而媒体还未来得及大肆对比这两者夺冠的可能性，百花凋敝，一夜之间双生成孤绝。

韩文清那天坐在电视机前很久，张新杰陪了他很久，最后出去给张佳乐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张新杰跟张佳乐说了什么，只知道张新杰和自己说“一如既往”，从此又是三年余。

“不管你怎样决定，霸图一如既往。”张新杰笑笑，反光的镜片底下，目光灼热到发亮，像极了牧师手中的圣光，虔诚又坚定。

TBC.

筒子们！这章5000+啊啊啊！

栀子花花语：永远的陪伴。用在韩张身上或许是另一种解读方式。

韩张那段对话参考原著第二百四十二和二百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