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冷。

*写给 @葉邶厭_騎士精神 

*如原文所言，三零一的杨聪是一个被低估了的选手。这是一位值得去记录的队长。致敬。

尖刃·下

注意：带一点点方王和双花，介意慎。

杨聪一直搞不懂白庶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就好像他也没怎么搞懂眼前这个赤条条钻进自己被子里的男人是怎么在自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做到这些的。

“我喝饮料的时候不小心倒床单上了！”杨聪感觉白庶好像是在敲开门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飞快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卷状物。扒不出来的那种。

“明天出发去H市，你有点紧张？”杨聪关上房间门，懒得和摆明了耍赖的家伙讲道理，干脆重新坐回电脑前面。

“有点儿。”声音有点闷，应该是埋在棉被里说的。“我兴奋地不太能睡着。”白庶压了压被沿，正能看到杨聪在木椅后面挺得笔直的腰背，如一柄收束在鞘的，静默的刀。

“恩。”杨聪未察觉背后的视线，稍稍佝起身子伸手关了电脑。“那就更要好好休息。全力备战吧。”

他也不知道床上那人睡着没有，只是单纯地想要被那种热烈的斗志感染，让冷静和不迫涂上不顾一切的疯狂。

这将是他们第二次面对兴欣。

上一次白庶在擂台赛输给叶修，团队赛里潮汐再一次在君莫笑面前碰了壁。当所有人联想起第三赛季的繁花血景，惊叹着欢呼斗神归来时，杨聪依然带领着三零一稳扎稳打，风景杀亦独立于骑士潮汐，完成了对兴欣治疗的一击必杀。

无心之举，却是对数日以来流言蜚语的重击。很多人抛出了韩文清在年初全明星时说的话——年轻人想改朝换代还早得很啊。

赛后白庶表现出显而易见的高兴，杨聪被队友勾着肩膀走在欢闹的一行人中间，依旧不多话，只是淡而舒畅地放松着自己。

有时候遭遇强者，反而激发出放手一搏的痛快。

是“尖刃”啊！既未刻意藏锋，也从未寒芒毕现，只是每一个被锁定的目标都会承受它最尖锐刚强的刃。

一旦出鞘，缭影。乱舞。

 

总决赛那天杨聪和白庶一起到了会场，毫无意外地，联盟里的许多面孔都在，风头正盛的莫过于被称作黄金一代的，还在神坛之上的那批人。杨聪客气地打过招呼，任凭白庶喜忧参半地和黄少天闹腾在一旁，径自坐到了同期的王杰希旁边。

数一数还老当益壮的叶修韩文清和张佳乐，第三赛季以前的选手也就只剩他们哥俩了。杨聪叹了口气，望了这位强大又足够幸运的队长一眼，然后自然而然地从对方看似淡漠的眼睛里收到了些惺惺相惜地喟叹。

“昨天还和喻队聊起你。”王杰希盯着场内闹哄哄的人群，不咸不淡地声音说着似乎只有半句的话，但是杨聪却是听得懂的。

三零一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交给白庶，而杨聪正在逐渐退出舞台。既然连那个家伙都能看出来，这两位人精儿似的大师更是不在话下。

“你有没有想过，等英杰可以了，再转型回去打几年魔术师。”杨聪笑说。他忽然有点想抽烟，却难得地不是因为压力。

“想过。”王杰希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游回舞台上的全息投影。“但是人这一辈子总要去追求点别的东西，才不会等太晚去后悔。”

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只是王不留行提着灭绝星尘坐在高塔顶端仰望星空时不小心被夜风激地打了个喷嚏。一辈子的事，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但微草却重于一切。

“方神这些年还好？”杨聪揉了揉鼻尖，这两人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传过些八卦的，个中虚实无须分辨，只是身边这人经年的性情暴露了一切。

“不知道。”王杰希冷声。另一边坐着的许斌稍不自在的瞥着自己的前、现两位队长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干脆转过身和郑轩闲侃去了。

“也是。”杨聪轻笑一声，白庶从后面走过来，越过椅背直接跳进座位里。“祝你好运吧。”极快极轻地一句话，淹没在比赛开场雷动的掌声里。

 

最后颁奖时多少有点心不在焉。一半在于叶修最后那惊天动地的700+APM，一半在于还激动地发颤的心跳。

“无论是在英格兰还是在国内，果然这种场面还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嫉妒地恨不得马上飞回训练室。”白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坐得端正，双手分别放在膝盖上，手指按地指节泛白，但表情认真又热切，像一柄插在阳光与花田里的，笔直的骑士剑。

杨聪瞄了两眼，伸手抓住他同样冰凉的四指，心中静如瀚海，好像也没有女孩子们爱说的那种小情绪，但是白庶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恩。夏休期不打算回英国看看吗？你爸妈都在那边。一年了。”杨聪看着白庶那双写满了震惊的眼睛，旋即翘起了唇角：“我好多年没有旅行过了。”

或许很少有人能看出来，杨聪其实是一个蛮喜欢四处走走的人，而这样的兴趣对于身在职业圈的选手们来说多少有点奢求的意味。

然而这一年的盛夏，几乎联盟里的所有职业选手都进行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不过目的地并不是严肃不失温和的英格兰，而是严谨却追逐潮流的瑞士。

荣耀世界邀请赛。很可惜不管是杨聪还是白庶都没有得到代表国家出战的资格，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去往苏黎世。

“你在想什么，leader。”白庶坐在床边看杨聪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行李。曾经的队友和对手们与祖国最强阵容的对抗，据说国家队领队钦点了白庶随行。

“联盟已经宣布第十一赛季推迟一个月开赛，你不用担心三零一。”杨聪扣上行李箱的锁，手指在拨动密码轮时微微一颤。

1121。

 “啧……从来都是你比我担心吧？”白庶盘着腿，右手食指掏了掏耳朵。“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我，你永远都把三零一放在第一个。”

窗外雷声惊过，白庶有些微烦躁。那天季后赛总决赛，杨聪握住他的手时他以为一切都开始转变，但事实是并未有任何东西发生变化。

“leader，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喜欢你。你呢？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孙前辈也来看比赛吗？”杨聪和白庶在中国园附近的那家酒店偶遇孙哲平，他穿着深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已经和早年打比赛时大不相同，但那一身豪气干云倒是经年未褪，隐隐有了更沉稳成熟的厚重感。

“恩，张佳乐昨天突发奇想，非要吃昆明的鲜花饼。”孙哲平看了本应该住在驻地的白庶一眼，对于感情上的事倒是半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杨聪对于张佳乐这位前辈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毕竟性格太突出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很惹眼。至于张佳乐脾气里自带的骄傲倔强和细腻敏感的温柔，和他那招牌的绚烂百花式甚为相配。

“昨天我去驻地探班，偶遇了方神，估计联盟里出来看比赛的人不少，不如聚聚？”杨聪说着瞅了一眼正在点菜的白庶。他自己英文一窍不通，来到瑞士之后的各种交流所需全然由身边这个男人完成，不经意间倒是发现了白庶身上许多小习惯。

比如和陌生人交谈时总会不经意地眨眼，比如吃西餐时一定要点一杯蔓越莓口味的饮料，比如逛景点时端着相机像模像样的拍摄风景，还有镜头中占了很大比例的自己。

“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回国给他们接风时再聚。”孙哲平朗笑，指间把玩着的银白色打火机不停地反射红酒艳丽的颜色，他说的意味深长，让杨聪一时有些语塞。

眼底烧的滚烫，杨聪发现了一件事。似乎身边的很多人都认为他们理所当然地是一对情侣……

“哈哈！孙前辈一看就是懂的，leader太没有情趣啦！”白庶大笑一声，冲着杨聪挤了挤眼，“毕竟以leader为三零一拼命的程度，下次出来旅行还得要很久之后啊。”

这无疑是默认。但杨聪却意外地感觉到如释重负。也许接受这段感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白庶第二次给自己告白的时候，也就是他跟随国家队出国的前一天，杨聪原本想回答什么，但是对方却制止了他。

“leader，我希望你认真地考虑。我很明白这样的感情在国内十分不容易。我很认真，所以不希望最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甚至可以接受你直白的拒绝，但是唯一令我难过的是你选择逃避。”白庶说的有些难过，眼神自然而然地盯着杨聪的脸颊出神，他这样的情绪让杨聪的心里产生了奇异的梗塞感。

“你知道吗？我甚至从未担心过你会不喜欢我，就好像我们生来就注定会在一起。”杨聪听到白庶这样说，话语中清浅的笑意伤感又温柔。

这个人褪下骑士刚强与坚毅的铠甲，面对你微笑的表情却灿烂过青空和白日，动人心弦。

 

决战之夜。

中国VS英格兰。

杨聪站在观众席看着选手席位上的白庶。场内通明的白光将他的轮廓刻成一幅图画，杨聪有些恍惚。

明年，或者后年，大概他就会坐在场外，慢慢被新一代的荣耀迷们忘记，静静地盯着全息投影去感受白庶在场上征战的认真和坚决。

第一次，杨聪告诉白庶：“这个玩笑开得不好。”刻板又生硬的回答连自己都不能蒙混过关。

第二次，杨聪犹豫，动摇的心绪摇摇欲坠。白庶耸耸肩，就好像言语中所有的压抑和克制都是错觉。

荣耀！

杨聪看着从赛场上跑下来扑腾到孙哲平怀里的张佳乐，又看到方士谦走上去拥抱了带着淡淡喜悦的王杰希，似乎伏在他耳侧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惹得对方的眼尾染上一层温柔的绯色。

他看向白庶。

而那人身处于沸腾的人群，隔着四五排座椅却只看着自己。

 

尖刃被暖阳收敛成温柔的色彩，云霞包裹着缱绻的笑，归巢的天堂鸟歌颂锦绣河山。千万人的兴奋如朝圣的虔诚，将世界喧嚣成模糊的片影，而他持剑献祭上自己的魂灵。

 

那一刻他听见他的低语。

 

“喜欢。”

Fin.

其实私心觉得这两个人特别适合不在一起胜似在一起的状态，就好像注定相遇就会相爱那样。

依然不会写傻白甜，大概是现在更喜欢那种温和的爱意和平淡的生活吧。毕竟激烈给人以悲剧的力量，而浅淡才会最终相守白头。

最后，全文9000+，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