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冷。

36. Authurium andraeanum. 火鹤。炜煌的孤灯

注：带韩张。

“呃……”邹远心虚地拨开张佳乐的脑袋。

张佳乐嘿嘿笑，也不再拿自家后辈逗趣儿，转而将视线掠过邹远的肩膀往走道尽头通往选手席位的那扇卷闸门张望道：“张新杰该出来了吧？这都等半会儿了。”

“总要看完个把环节的，等大家都不注意了才好出来。”邹远松了口气，转身陪张佳乐等人，并着腼腆地笑了声：“张副队做事总是很周到的。”

张佳乐知道邹远大概是不好意思议论前辈，便抬手随意地扶了他的肩头，眼神含笑地自他脸上一扫，随即继续注视那一片暗色。

全息投影在地板上打出一团模糊的亮斑，间或是刀风炮响夹于人海呼啸，气浪高潮之中未几便有人形的轮廓缓步走出，节能灯管下眼镜平整的反光，继而露出一张神态极静的脸，并不峻刻，隐隐带着理性的威严。

张佳乐吹了个口哨：“新杰大大晚上好啊！”

“张副队好。”邹远也招呼一声，接着便拘束地朝边上让了一步，以便张新杰走过来的时候能够和张佳乐对面。

然而直到张新杰走到两人身边住了脚，这才见他颔首应了两声，皆是礼貌的称谓，道：“邹队。张前辈，久见了。”

“不久不久，也就半年吧！”张佳乐摆手笑。

他一惯随性，天生耐不住两类人。一种是像叶秋那样撒诨的，另一种就是像张新杰这样板正的。以至于在第四赛季张新杰刚出道那会儿，他还肃然跟孙哲平说，这人看着就是生出来克叶秋的，然后郑重其事地补充，顺便克我。

彼时孙哲平听到这话在霸图主场的休息室里笑了个人仰马翻，上场时队列握手，张佳乐听到张新杰规规矩矩的一声“张前辈”揪不住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至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为孙哲平笑地太夸张还是张新杰自带后辈的腹黑buff。

明明都是战术大师，怎么喻文州和肖时钦至少在场外都那么讨人喜欢呢？张佳乐不禁腹诽。

“这么大费周章地找我是有什么事？”张佳乐眨眨眼，满面的无辜无谓：“我记得自个儿可就欠老韩两碗米线钱，你们霸图财大气粗的应该不至于惦记这个吧。”

“……”且不说张新杰此时此刻作何感受，邹远旁听起来只觉得心肝脾肺肾俱疼。

自家老队长还能不能靠点谱了哇！！！他忍不住沉了两口气去瞥张佳乐，好在张新杰并不在意这些无聊的调侃。

“哪里。要不是前辈千方百计地躲着，也不至于在这里才见到了。”张新杰平静应对，果不其然，恰如石不转在场上轻轻巧巧扔出的一个技能，悄然便消弭了弹药专家辗转努力的战斗果实。

这话里有话，也是碍着还有邹远这个张佳乐直系的后辈在场，难为张新杰照顾前辈面子，没有直接指出张佳乐不仅推掉了张佳悦安排的酒店，还不辞辛苦地让李延年拿着他一等座的门票和旁边的小哥对换，收获了对方关怀傻狍子的表情x1。可是结果呢？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张新杰循着那小哥儿硬是托邹远和陆焰走了一遭。

“咳。”张佳乐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了一声，算是终结了这个话题，反正人都来了不是？他忽地伸出胳膊勾住邹远的脖子，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凑近他耳朵，悄悄秘密的笑着：“小远啊，张副找我有点事……”

“嗯……队里该找了，张副、前辈，那我就先走了。”邹远会意地点点头，从张佳乐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抿着嘴似是挣扎了些许，说：“我……前辈你等着看吧！”

说罢离开，邹远未再回头看一眼，而对于张佳乐来说，目送着后辈的场景多少有些煽情。张新杰没打断他显而易见的伤感，直等到邹远尚且年轻的背影消失于昏暗，方才率先开口：“你为他做的，邹队不会辜负。”

“那是，也不看跟谁混大的。”张佳乐捋了把刘海，努着鼻子大言不惭地朝着张新杰比了个剪刀手。

“……”张新杰微怔，随即蓦然一笑：“可总要再为自己做点什么吧？张佳乐前辈。”

“比如，入伙霸图？”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显然无法认同的撇起嘴，指了指张新杰又指了指自己，笑：“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王杰希或者叶秋，我们这些人都特别好懂。”

“小远能答应帮你找我，八成是知道你想拉我入伙吧，”张佳乐说着叹了口气：“很多人想我复出，可是谁也没有小远的希望更强烈。但他知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再……”

张佳乐咬了咬牙根，有些动容的样子，道：“新杰啊，你为了霸图的用意我很敬重，但是对我而言，去霸图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你应该知道。那种压力无异于自断后路……”

“可我和韩队认识的张佳乐从来不是这么没有胆量的人。”张新杰斩钉截铁地肯定着，指尖推起鼻梁上的眼镜，眼睛直视着张佳乐。

“冠军。难道这两个字不值得前辈承受那些无谓的非议和为难？”

“值得。”张佳乐不假思索，在那个词汇脱口而出的时候张新杰甚至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忽然爆发出的光亮。

可仅仅是那一瞬，张佳乐便又收起了所有的渴望，旋即露出一个堪称为惨淡的笑。

“你没懂我的意思，新杰。我想要冠军，可已经不想再那么累了。”张佳乐似乎想到了非常难过的经历，然而依然在勉力地笑着：“你不懂拼了命也得不到的感觉，夜里涌上来会淹掉一切。”

“可我认为，前辈你并不是因为得不到冠军而累。”张新杰面不改色，仿佛对张佳乐开诚布公的情绪无动于衷。

他迎上张佳乐的眼神，看到他的困惑和茫然时少见地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也许希望某个人得偿所愿的愿望，远比自己心愿达成更加强烈。”

“………………”张佳乐半晌无话。

张新杰只以为他心有感触，便沉默着待他休整心神。然，正欲再次开口时却被对方将将止住。张佳乐看起来很艰难，挣扎了许久方才无厘头地坏笑道：“原来你和老韩……”

话未说完，张新杰脸色稍变，张佳乐便识趣地住了嘴，一时间仿若刚才的伤怀全都烟消云烟，只剩熊熊的八卦之火烧的正旺。

“前辈……”饶是淡定如张新杰，在面对张佳乐的时候也多少觉得有些找不到节奏，或许这正是这个男人之所以能在赛场上让百花缭乱的原因之一吧。

“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是你出面那大概也能代表老韩和霸图的意思，我会考虑的。”张佳乐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强忍着笑意严肃道，末了又添上一句“谢谢”。

张新杰刚刚说那句话的意图张佳乐当然是明白的，只是无论他想做什么决定抑或最终作出决定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能得到如此回复，对于张新杰来说已经不虚此行了。

他点了点头，面上的赧色褪下去，恢复成冷静自持的常态。张佳乐也收拾了玩闹的心思，笑着开始道别：“快回去吧，过来很久了。”

“嗯。”张新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

张佳乐扶额，闻言一脸地生不如死，张新杰看他夸张的姿势，淡然一笑，也不在意是不是超出了预计的时间，说：“有一件事，前辈猜的不对。”

“嗯？”

“邹队并不知道我找你的意思，就算有也仅仅是揣测，邀请前辈复出霸图目前仅仅是我和韩队的意思而已。”张新杰毫不客气地坦白道：“邹队之所以帮我的忙，只是因为想见你而已。”

“噢。”张佳乐一脸懵逼。

“你确实是一个好前辈，再会。”张新杰留下这样的临别赠言，完美地给张佳乐的好心情添上了一个大大的堵。

“心这么脏你家老韩知道么！”张佳乐怒，对着张新杰的背影默默地翻白眼，可他唇角弯起的弧度却已然证明了，今天与张新杰的这番对话已经使某些东西悄然转变。

 

TBC.

 

写完这章，忍不住泪已盈眶。

火鹤花语：祝福，幸运，快乐，大展宏图。这四个词微妙地有一种递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