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冷。

83. Asparagus cochinchinensis. 天门冬。端倪与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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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含几句话韩张。

充实而密集的训练总能使时间的流逝在感官上被大幅度压缩，原本将近一周的时间，回顾起来只剩下训练场上每一个逆风前进的片影，最终汇聚成名为荣耀的征途。

有人日夜兼程，不仅走过了游戏世界里的日升月落，也跨越了现实世界中的万水千山，不知疲倦、年复一年，向那人生、游戏与梦想的交汇之处执着奔赴。

张佳乐吃完早饭返回宿舍，路过训练室外的长廊，不经意看见朝阳的光辉从城市边缘缓缓显露，映照在都市影影幢幢的玻璃外墙上，好像冥冥中有谁睁开了它的双眼，正静默着眺望那奔腾不止的时光。

“前辈早。”张新杰穿着件圆领的T恤，小臂上搭着对折整齐的白毛巾，收口运动长裤的裤脚严整地收拢在鞋帮里。纵使刚刚晨跑结束，他的仪态依然呈现出一丝不苟的端正与笔挺，但又与平时一贯的表现不同，汗湿的头发略显凌乱地贴在前额和两鬓，多了些热血青年特有的爽朗和锐气。

韩文清正跟在他身后低头看手机，运动手巾随意盖在头顶，遮住了赛季开始前才刚刚打理过的新发型。

正如张佳乐亲爱的姐夫曾经说过的那样，韩队对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其实并不上心，但架不住张新杰是个颇为看重仪式感的人，以至于不光是霸图战队的队长，在新的赛季要“从头开始”这件事上，全队上下就连经理也没能逃过一劫。林敬言更借此机会，配合新眼镜一起改头换面，从此步上副队后尘，实现了文质彬彬的流氓向学院派精英雅痞的质变。

“早！”张佳乐背靠着窗框，目光在一前一后两人身上逡巡了一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韩文清还留着钢铁直男的板寸，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开始一赛季一个新发型。虽说依旧始终是一头硬直的短发，却总多了那么点儿时髦的变化。

他噗地笑出了声，抬手搔搔鼻尖，调侃道：“报告副队！老韩上梁不正，走路看手机！”

韩文清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与循声回头的张新杰无声对望，这才把手机无语地递到了张佳乐面前。

“是曾老师发来的扫地焚香个人战斗数据，新杰已经核对过了。”

“田森？”张佳乐猛然一呆，“他上赛季出什么状况了？”

无怪乎他的第一反应是第八赛季这位选手是否出现了什么意外，实在是以他对田森的了解，并不觉得这位黄金一代出身的皇风队长有什么值得韩文清特别关注的地方。

扫地焚香，这个赫赫有名、曾经比肩过斗神与拳皇的驱魔师，他的遭遇在第一赛季短暂的辉煌之后可谓是急转直下。曾几何时张佳乐尚未进入联盟，对职业圈关注最深的除了叶秋的战法，就是皇风战队的这张王牌账号卡了。毫不夸张地说，那年他之所以如此干脆地应允了孙哲平关于组建百花战队的想法，第一赛季那场精彩绝伦的总决赛绝对功不可没。

联盟初立的第一个总冠军争夺战，最初的最初，一叶之秋与扫地焚香在荣耀圈留下的传说，就算是后来的五圣也永远无法复刻。

但这两张账号卡呢，一张陪伴着上赛季出局的嘉世战队准备迎接来自缔造者的挑战；另一张则岌岌可危地挂在24位全明星的末尾。

一叶之秋目前的操作者孙翔暂且不提，田森作为扫地焚香的继承者，也是第四赛季出道，被誉为黄金一代的选手，无论战队的成绩有多么不景气，他的个人水平配合殿堂级账号卡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但就整支队伍而言，正如上周郑乘风评价义斩的那样，一支战队的成败，除了至少一位的核心选手外，还有许多因素。皇风战队，从昔日争夺总冠军的一方霸主沦落为季后赛的门外客，仔细想来，与如今挣扎未果的百花还真有点儿莫名的惺惺相惜。

然而张佳乐当然不会在这当口去感慨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在想自己退役的一个赛季里是否错过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但这按理来说也不应当，因为如果有的话，张新杰早该提出来了才是。

“驱魔师在赛场上应当是一个非常需要团队配合的职业。”张新杰说着推了推眼镜，话语一顿，似乎也有些惋惜和遗憾，却也没有言明。

“但因为皇风战队整体的水平偏低，其实早已被BOX-1战术制约，却始终没有破解的法门。在团队赛上一旦遭遇如虚空、蓝雨、雷霆这种专精配合和战术的队伍，几乎毫无胜算。”

张佳乐大致将手机屏幕上的表格浏览了一遍，向张新杰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一旦田森陷入被动，比赛很快就会结束。其实不止是专精配合，遇上战斗风格特别强硬的选手，甚至不需要BOX-1，一对一就能盯死。”

张佳乐虽然没有讲的很彻底，但在场两人显然都知道，早在第四赛季，百花面对皇风战队时甚至没有使出繁花血景，光靠孙哲平一人就将扫地焚香彻底与其他队员隔离。之后百花缭乱作为核心，率领队伍击杀了皇风战队其他五名选手，这时落花狼藉与扫地焚香的战斗虽然也到了尾声，但却并没有领先太多。而那年，田森作为新秀出道，还只是个真真正正的新人而已。

这不仅从侧面说明了田森的个人实力，其实也显露了后来的某些端倪。包括皇风战队后来逐渐陷入整体实力与核心选手脱节的窘境；也包括张佳乐具有一个人带领全队踏上战场的可能。

韩文清收起手机，抬手用汗巾随意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气，状似轻松地说：“但这次我和新杰商量过，决定临时改变战术，并不采用BOX-1来应对明晚的团队赛。”

“嗯？那你们是想……”张佳乐恍然大悟，旋即很感兴趣似的，笑着挑高了眉梢。

 

B市，某个尚未营业的餐厅内，顶灯与壁灯只照亮了偌大空间的一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留下许多灿烂的光斑。

老式唱片机在壁炉边的实木矮柜上缓慢地运转着，播放出的音乐是孙哲平没什么印象的小提琴曲。他手握球杆俯身伏在球桌上，片刻之后，母球在桌沿反弹，击中桌面上最后一颗彩色球。

孙哲平直起身走到桌边，放下球杆后端起咖啡毫无优雅可言地吸溜抿了一口，只留下钟叶泽一个人眼睁睁盯着黑球入袋。

“靠！”钟叶泽把球杆一把摔在桌上，转身冲着孙哲平翻白眼：“跟你打球真的没意思。”

“有人打得更好。”孙哲平抿嘴一笑，毫不留情道：“是你太菜。”

钟叶泽切了一声，气噗噗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斯诺克？听你这口气……跟你对象？”

孙哲平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嗯。他说网咖里经常有这种赌局，输家请赢家上网。他那时候还是学生，零花钱不多。”说着他下意识地笑了笑，随即很快收敛了表情。

“这儿……你新店？”孙哲平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以前对这种古不古洋不洋的装修风格没什么兴趣吧？”

“哪儿能啊！文家那小子搞出来的私人会所，打算招呼一群狐朋狗友的。”钟叶泽略显嫌弃地撇起嘴摆了摆手，又问：“明晚开业，怎么样，来捧场吗？”

孙哲平站在桌边用滑石粉块给皮头上粉，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来。”

“……”钟叶泽沉默片刻，突然用手里的球杆戳了戳孙哲平的后腰：“唉？难道你真打算给你前任陪跑整个赛季？沃日！说真的我服，我对我妹都没这么上心。”说罢他微微弯腰比了个大拇指，表情却有些难以言喻的样子。

“小离这周训练还挺勤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孙哥的青春励志奋斗史给激励了，忽然发愤图强。其实咱也不是不想她搞游戏，关键是做事情么，就得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去做。”

孙哲平难得赞许地看了看他：“没想到你还挺清醒。之前你妹还跟我抱怨家里人有多不支持她。”他想了想，忽然称赞着笑道：“挺叛逆一姑娘。”

“得！你当谁都是你啊！”钟叶泽兀自在桌边上重置台球，一边没好气地唠叨：“她之前那样子，你也不是看不出来吧？根本没打算好好搞，就是去玩票。二十多岁的人了，就算是女孩儿也要自己独立吧，总不能一直仗着家世过日子。你看几年前你要去打游戏，伯父虽然不是很认同吧，但还是放行了。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这倒确实。”孙哲平点点头，看他击球失误了，便拎着球杆走上前来，“但说到底，家里面还是不希望小辈去打游戏的。”

钟叶泽噗嗤笑了两声，放下球杆坐在台面上挑衅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起家里面的看法了？我还以为你跟叶家那位一样，离经叛道冠亚军啊！”

孙哲平冷漠望了他一眼：“我是说叶离。至于我……”他举起胳膊晃了晃自己打着绷带的左手，自嘲道：“我还有的选？”

“怎么就没得选了？”钟叶离看着孙哲平貌似冷静地准备击球，语气居然明显有些不高兴：“其实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连老楼小离这样的菜鸡都敢上场玩票，你那么喜欢荣耀，现在这样算什么？”

母球在目标球边贴球而过，没有击中。

“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打架吗？你从K市回来之后变化很大。”钟叶泽叹了口气，绕过球桌拍了拍孙哲平肩膀：“虽然你回B市来，我作为兄弟肯定是高兴的，但我还是想看到以前那个比小离还叛逆的孙哥。”

“我努力。”孙哲平侧过头看了看钟叶泽哭丧着的那张脸，怪没脾气地勾手搂住了他的肩：“我怎么听说你最近托人在找荣耀游戏高手？就你这手残，还打算打荣耀？”

“滚。”钟叶泽果断一脚把人踹开：“老楼那边风风火火的，我就想找人打击他。怎么样大神，来助阵不？”

“不来。”孙哲平笑骂道：“你这摆明了就是羡慕人家离经叛道成功，自己柠檬汁四射。老子才不参与你们这种小学鸡行为！呵！”

“哼，小学鸡就小学鸡，有效就成。”钟叶泽抱着胳膊一脸满不在乎，“不过说认真的，让你去帮忙经营义斩，我不是说着玩的。小离入伙是跟我借的钱，我可不想白打水漂！”

“放心，他们那队伍典型名额队，保级没问题。你亏不了，但想让老子给你赚钱，下辈子。”孙哲平拍拍损友，拎起衣服准备走。

钟叶泽靠在球桌边上喊他：“哎欸唉！哪儿去？”

“霸图的飞机要到了。跟老韩约了要请人吃饭！”孙哲平头也不回道。

钟叶泽无语地冲着人背影撇嘴，反身望着壁炉边上的唱片机准备收拾收拾走人，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觉得孙哲平的心情似乎比刚来时要好。

 

TBC.

 

啊，30w了。

我也想玩奇迹清清！！！摇头晃脑.gif

大孙和老钟同志打的是斯诺克，看不懂玩法就算了，不用勉强XDD重点在对话部分。跟人在网咖打桌球互相请客是我的亲身经历，那些年真的是很穷的初中生。

 

天门冬花语：外表器宇轩昂，内里细心体贴。我总觉得自己写过这个了，但翻了下又没有ORZ

其实更喜欢中药天门冬的药材性味：性寒，味甘微苦。（明·滇南本草）←来自万能的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