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冷。

※先亲亲媳妇儿  @衣莝 比哈特~！ 

-C-下

“爸——爸！零——！”优姬的心情很是愉快。她从楼上下来，一路却发现书房和客厅都空无一人，反倒是厨间的门紧闭着。

“一个两个今天怎么都有兴趣做料理呐~？”黑主优姬不禁觉得心情更好了些。

可是，还未等她走过去，锥生零便从里面拉开门出来，一言不发往楼上走。而黑主优姬看见他那张依然没有表情的脸，竟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在黑主灰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端着装饰了西蓝花和小番茄的牛排出来，甚至还哼着未知名的小调。

“校长……零他？”

黑主优姬求助似的呼唤那位还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

可是黑主灰阎在餐桌上放下了盘子，只是完全抓不住重点地飘到优姬的背后，扶她的双肩，做了个尤其夸张的表情。

“优姬，明明你刚刚还喊我爸~爸~的！”

“……”

这边还在胡闹，客厅里一道不重不轻的关门声忽然响起，惊得黑主优姬恍然回头去看。而黑主灰阎放开了他的女儿，重新回到厨房，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继续做晚餐。

但一定已经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事情。黑主优姬这时候直觉地感到了一丝茫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才至于她的养父以及锥生零都不愿意让她知晓？

于是黑主优姬走进厨间，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锥生零削好的那颗土豆上。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零他这个时间出门是去哪里？”

“不要担心哦，优姬。”黑主灰阎拿过土豆，在砧板上慢吞吞地切成小块。

“零和玖兰君会处理好的。”他微笑说。

 

-D

锥生零的目光穿过拘留室的栅栏门 ，凝视着阴影角落里，蜷缩着的那个吸血鬼。而冰凉的月光从高墙的通风窗里透进来，正映着锥生零那张苍白的脸。

浅紫色的眼睛里带着几许动容，或者说是细微的期待吧，可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手仍旧死死握住他的血蔷薇之枪。

“嘿嘿嘿…嘿嘿……”

那个人把头埋在手臂里，口中发出狰狞沉闷的嘲笑声。锥生零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微光忽然就冷下去。

冷下去。

仿佛连胸腔里还跳动着的心脏也冷下去。

“猎人，和吸血鬼啊！嘿嘿嘿！”那个人抬起他的半张脸。

赤红的眼睛，像两颗甜美的禁忌之果，恶毒而深情地从那扇栅栏门后，在注视着什么。

仿佛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恐惧。

它们潜藏在一面无法避让的镜子里，蚕食着意志和虚无缥缈的恨意。锥生零眼前一黑，接着便是漫天的红。

樱花夹在飞雪里，铃声阵阵，明明是美丽的夜晚，却仿佛能够激起心底深处最疯狂的情绪。

吸血鬼看着锥生零脸上浮现的一丝无可压抑的痛苦，慢慢露出讥讽的表情。

“你一定深深地憎恨着那位大人吧！”

他骄傲地宣判，有些肆无忌惮的，挑衅的味道。然后吸血鬼歪起了他的脑袋，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庞，压低了声音。

“但是还能坚持多久呢，锥生君？”

瞬息。

一支威名赫赫的银色手枪瞄准了他的脑袋。那个还没有完全堕落为Level E的吸血鬼，毫无惧意的站起来，冲过来！拉住那道阻隔在他与锥生零之间的栅栏门！

可锥生零纹丝未退。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盯着那名突然靠近的吸血鬼，浅紫色的眼眸仿佛薄冰，一层一层地凝结，加深，坚不可摧。

可是，或许只有锥生零自己才知道。

这只持枪的手也曾在黑暗中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当然知道了，嘿嘿嘿……可是你敢向我开枪吗？”吸血鬼扬起了他的头颅。“我是替谁呆在这里的呢？！”

呼吸陡然一窒。

方才被激怒所诱发的疯狂如风暴戛然而止一般，消退的了无踪迹。锥生零放下了他的手枪，眼中重新变作漠然。

他问：“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来。”

“因为那是我所敬爱的枢大人下达的命令啊！”

吸血鬼忽然怒吼，他的手攥紧了那道栅栏门，将那竟能困住吸血鬼的金属柱摇晃的叮当作响。

“像你这样一直被枢大人注视着的家伙！怎么会明白那种想要被枢大人关注的感觉啊！”他忿忿地滑倒在地，蜷缩起来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挣扎着不肯陷入疯狂。

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

锥生零几乎能够感觉到这只吸血鬼的痛苦。可他只是微微地皱起眉毛，轻声念了一个名字，仿佛是在问自己，又仿佛是在向谁低声地求证着。

而那名吸血鬼，却已无法再做出回答了。

 

离开拘留室，锥生零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仰望着苍穹泼墨。明月高悬，如那一夜，一双鲜红而忧伤的眼睛，在紫色的十字光芒里慢慢消失。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道微风拂起了他的衣摆，银白的短发搔在皮肤上，有一些人类的知觉。锥生零收回他的目光，看着走廊下那个远远凝视着自己的白色身影。

玖兰枢没有回答他，唯有赤红如血的一对眼眸，在夜空之下隐隐透出不可违逆的气势。

“那个人是不是被你变成吸血鬼的。”锥生零全不在意玖兰枢的沉默，就好像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才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不是。”玖兰枢波澜不惊。

“哼。”锥生零冷声，“既然不是你，却还在毫无保留的利用，这就是你身为纯血种的君主所做之事了。”

玖兰枢不恼，只是不动声色地回敬着锥生零的弦外之音。

“难为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你，居然也会怜悯一只Level E。”

“……”

那人着实被这句话噎了一道，站在街口忽然绷紧了脊背。

明月就悬在锥生零的头顶，仿佛一只冰冷的眼，注视着这个苦苦支撑了四年之久的年轻人。又像是一柄利剑，随时准备击垮残存的意志。

而玖兰枢就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眼中的光灭了又亮。他轻声笑了笑，也不知所为何故，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他说：“这所校园里已经出现了除我之外的另一个纯血种。”

绯红的樱花缓缓飘落，从路边的枝头慢慢拂在两个人的肩头，像情人间温柔的细语，却又在下一刻成为心头一根刺痛的针。

“她的名字，我想锥生君并不陌生。”

玖兰枢拾起一瓣落花，将它轻轻地碾碎在掌心里。

 

-E

一反常态的花已经在这所大学里盛开了好几个周。

只是锥生零从来没有什么赏花的兴致，更何况还是樱花。

三五成群的人在树下拍照、聊天、野餐，脸上少有不带笑容的。于是锥生零像是这片花林里本不该存在的异类一般，面色微冷，漫无目的地往僻静处深入而去。

这是一个难得的、平静的傍晚。

锥生零顿住脚步，慢慢转身，踩上河道中的一处折桥。浅紫色的睡莲浮在碧色的圆叶上，然后映在锥生零同样浅紫色的眼睛里。

玖兰枢到来的时候便是恰好看到这一幕。紫蓝的晚霞，绯红的樱花，碧绿的河水，和一个安静伫立在石桥上的，正在看睡莲的锥生零。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机会可以让这一幕出现在眼前呢？

一个满心就是挣扎和恨，却又爱着这个世界的男人，在这样平静、难得的傍晚，可曾放下一切重负，专注于他所温柔相待的这个世界？

大概还是不能的吧？和无法做到的自己一样，强大而孤独，却被深深地桎梏于挣扎求存的囹圄。

“你恨她吗。”

玖兰枢拨开眼前的一枝樱花，慢慢向锥生零走过来。

这本不是他所关注的问题，却偏偏在那一刻浮上心头。或许，是惺惺相惜的情绪吧，促使他问出这样一句连自己也会发笑的话。

“这可不像你啊，玖兰学长。”锥生零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欣长的人影，然后闭上眼睛舒了口气。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呢？是另一个拥有这样浅紫色眼睛的人吗？锥生零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却又仿佛忽然看穿了什么似的，扭过头盯住玖兰枢。

恨吗？大概是不怎么恨的，可为什么一直以为自己仇恨着她呢？而这个男人又是为什么忽然抛出了这个虎头蛇尾的问题来呢？

“你说得对，大概是看到了赏花的锥生君，也觉得不大像你，却又受了什么感染吧。”玖兰枢走过来扶住身前的石栏。

锥生零不辩解，嘴唇动了又动，似是不忍惊破什么安然的气氛，却也不过是犹豫了那么几秒而已。

“你想我帮你杀她？”锥生零看着忽然就暗下去的天色，还有远方忽然亮起的灯火。

孰料玖兰枢竟是摇头。

“我想你帮我杀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你恨他吗？”锥生零斜了他一眼，有点像是挪逾置气地问着，可玖兰枢却像是心中早有答案。

“我所珍爱的，无法相让毫厘。”玖兰枢安静地微笑。那双注视着锥生零的眼睛亮着炽烈的火光。

而这，竟是属于黑暗的吸血鬼，所拥有的眼睛。

晚风初起，微香浮动，月上黄昏。

一场属于相遇和重逢的风波，无声无息地平息于这所私立大学。但属于未来的骇浪惊涛，却正在酝酿之中，一触即来。

而比这些更加重要的是，一种隐秘而纠缠的情感，正在两颗毫无所察的心中，悄然漪动。

 

-Fin.

 

本来想多写剧情，想了想还是这么就完结了，毕竟只是个短篇，而且谈谈情说说爱才是行文初衷^_^

毕竟思念和爱永远多于恨意，只有这样，才会对这个世界仍然珍视，仍然温柔，仍然心存善意。

而玖兰枢和锥生零，从根本来说，在我的眼中是那样相似的两个人。

以上。感谢阅读。